钱的战争
[发布时间：2007-12-14 00:00:00 点击率：]

　　全面的美元贬值将是灾难性的。值得庆幸的是，这种状况并不需要发生。

　　天气已经变得潮湿阴冷，但是发达国家的金融市场却开始感觉煎熬的8月似乎又要重新来过。伴随着投资者寻求美联储的进一步安抚，债券息差已经扩大，股价也开始回升。这种焦虑情绪是明白无误的。然而，这次的恐慌不仅仅跟次级债危机以及其对信贷市场的危害有关：美国有可能陷入衰退。并且，新的恐惧正在市场当中蔓延，即，美元的下滑可能会超出掌控的范围。

　　基于现在的信贷紧缩和经济放缓，全面爆发的美元危机无异于雪上加霜。这将会导致金融市场进一步动荡，并限制美联储的动作，甚至逼迫它在经济衰退的前景下进一步加息。这样，本已高企的欧元将继续升值，阻止欧洲的经济增长。政治空气也会因此变得更加紧张。空中客车公司已经把美元的贬值称作“危及生命”，而法国总统萨科奇也警告“经济战争”（可能爆发）。

　　更糟糕的是，乌云可能笼罩得更黑。美元的霸权地位已经持续了半个世纪。全球贸易的相当大部分都以美元结算。各国银行也以美元形式持有绝大部分的外汇储备，这给美国更便宜地发放债务带来极大便利。即使在上世纪70年代末期及80年代中期，美元的统治地位也没有因为贬值而动摇。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欧元已经成为美元的替代品。（大家的）担心是，当投资者迅速改用另一种货币进行结算时，全球货币系统将遭遇突如其来的冲击。

　　到目前为止，这还仅仅是一种恐惧。尽管自今年8月以来，美元已经（针对一揽子按照贸易权重挑选的货币）贬值了6%，但是尚未出现无序的暴跌。本周的下跌甚至还掺杂着几次短暂的反弹。美国对于未来通胀的预期并未增加。政府债券的收益已经下跌。很明显，投资者并不奢望从安全的美国资产中获得过高的溢价。灾难是否降临将取决于促使美元贬值的原因以及政策制定者将作出怎样的反应。

　　顶风而上，还是顺风而降

　　美元走弱很大程度是由经济基本面决定的。自2002年触顶以来，美元已经对一揽子外贸货币贬值24%。由于美国需要对外举债以支撑国内消费，这既不是意外，也不算是凶兆。通过压制进口、增加出口，走弱的美元有助于减少经常账户的赤字。对于美国而言，这剂药方是有效果的：赤字已经从顶峰时占GDP的7%下降到5%。

　　如果美元持续加速贬值的话，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美国与世界其他国家经济的循环性分歧。美国惧怕衰退，美联储已经削减利率达0.75个百分点，而金融市场更确信美联储会在接下来的12月11日召开会议时宣布再降低0.25个百分点。当美国经济增长前景和利率水平相对于其他国家呈现下行趋势时，美元变得更便宜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经济基本面并没有对美元构成损害。眼下的艰难处境是因为信贷市场的混乱局面主要都集中于美元资产上。出于对市场透明度和警惕性监管的信心，投资者都将美国视为存放货币的保险箱。而最近几周披露的消息对这种信心造成了极大打击。自从信贷市场动荡开始，净流入美国的私人资本似乎已经蒸发许多。次贷危机已经玷污了美元作为首要流通货币的地位。

　　最近许多年来，私人资本净流入的下降通常都被新兴国家央行实行“本币盯住美元”的政策所抵消。该系统（即“第二代布雷顿森林体系”）也因此推高了美元。但是这次各国央行似乎并不情愿收拾这个烂摊子。说明确点，二代布雷顿森林体系的裂痕已日趋明显。因为将该国货币与美元挂钩的政策，中国一贯承受着来自美国和欧洲的攻击。在油价上涨与美元贬值的双重压力之下，海湾地区国家也正面临日益增加的通货膨胀；流言也四处开始盛传，称某国或某几国将在12月3日的地区会议上修改其盯住美元的政策。

　　小心应对

　　现在你看明白了吧，这些都是经济崩盘的最佳佐料。但是，利己主义和明智的政策应能降低问题的可能性。第一步是，美国的政策制订者对其货币给予更多关注。虽然口头上说（他们希望看到）坚挺的美元，但是那些官员却表现得对美元的价值毫不在意。储备货币应该是价值的存储，但是巨大的经常账户赤字让美元变得脆弱而不堪一击。在当前的敏感时期，视而不见并不是好的做法。就此时此刻而言，采取切实的措施，要多于费心斟酌词句。如果下跌变得混乱无序，对货币市场的干预和停止削减利率将有利于美元（的地位）。

　　该解决方案的另一半，取决于别的国家，特别是其本国货币与美元挂钩的国家。这些经济体应当允许其货币升值，既是为了抑制通胀，也是为了鼓励全球经济的重新调整。货币升值意味着，这些国家累积新的美元储备的速度将减缓。结果会导致美元优先地位的丧失和其他储备货币的登台，毕竟没有规定说只能有一种储备货币。但是，这绝对不是意味着（目前的高烧环境也不允许这样做）抛售已有的美元储备。这么做将会增加每个人的成本，其中也包括抛售美元的人。

　　在货币方面的国际合作向来都不是整齐划一的。但是中国和海湾地区的产油国具有充分的理由在有序的降低美元的统治地位方面扮演自己的角色。抛开日渐增加的咒骂不谈，中国并不想看到美联储被一场美元危机所劫持；同时，他们也不想看到欧元区（他们最好的市场）急速放缓经济增长。还有，目前持有的美元储备的外部价值的急跌也不符合他们的利益。另外，中国领导者们也希望在国际社会被视为负责任的国家。现在，他们的机会来了。

　　(作者为本刊副主编)

　　注释：

　　1. 债券息差：债券息差=证券收益-相应的无风险证券（即美国财政部债券）的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