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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海岩结束了一天繁忙的工作,衣着整洁,快步从位于北京东三环的昆仑饭店走出来,脸上尽显疲惫的笑容。他坐车而去,消失在繁华的夜色中。来往的人们并不认识这位昆仑饭店的董事长和当代偶像剧的作家。他的双重身份一直是人们好奇的由头,所以他越发的渴望低调。这是他多年以来学会的一种本领。
这个看上去性格很好的男人,总是穿得中规中矩,衣服款式看上去简单,但都是世界顶级名牌。他有着古怪的思维逻辑,所谓古怪只是有悖于大多数的人,但这也是海岩的魅力所在。他不抽烟、不喝酒、不爱结交朋友,也不爱旅游,在他自己亲自设计的公寓楼里,这个古怪的男人和6只狗、4只猫过着“狗罐头般香甜的生活”。
“我其实很累。我通常早上8点前和晚10点后写作,剩下便是睡觉和上班了。现在我最大的问题是睡眠不够,体力严重透支。每当作品写完,终于可以松口气看电视、聊天,再不用有心理压力时,那段时光是我最享受的。”
海岩最喜欢的地方是家。
离婚后海岩长久以来一个人居住,和他相伴的是他的朋友们——狗和猫。对于一个酷爱宠物的人来说,和宠物的相处就如同父子或者父女的关系,这并不奇怪。
“为了养狗,我特地挑了顶楼第28层,那有一个大大的平台,108平方米吧。我安上了透明的玻璃顶,这里就是狗狗的世界了,里面一样有厨房、浴室、客厅,当然,浴缸是超大型的。我还养了4只猫,因为我的写作习惯就是:打开电视机,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只猫咪。我的每个房间里都有电视,包括厨房和浴室,每走到一处,便打开一台电视机,独居的人往往有这习惯,大概是为打破寂静吧。换句话说,我比较相信动物。”
每个人心灵深处都有自己的秘密,而家一直是人们所认为的隐私,海岩乐于招呼朋友甚至记者到自己的家去,这代表他的开朗还是他的坦诚?还是都不是?
和海岩相处很容易让人觉得愉快,他为人绅士,态度和蔼,在他的身上看不出成名者的骄傲。但是,无论如何,他的四周总是弥漫着忧郁的磁场,这和他的个性相关。
“其实我真没有成功的感觉,我觉得我的人生挺失败的,好多同龄人都比我强:成就比我大,挣钱比我多,名望也比我大,过得也比我舒坦。我这人挺悲观的,会想到人生无常,我不太想进攻,只想撤退,不太想辉煌,只想着一旦比现在差也能过。我其实是个理想主义者,或许也是这个原因让我感觉不到成功的喜悦吧。”
“我记得在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评我做兼职教授的发证仪式上,有人问我一生中最遗憾的事是什么,我当时答的是没上过大学。现在想想答错了,没这个资格,应改为:没上完小学才对。我不是炫耀我的无师自通,因为在我看来,上大学这件事对人的造就是让你走入一个氛围,是这个经历的本身。”
海岩的工作室简单整洁,桌子上堆放着书写的小说草稿,他长久以来保持着手写的习惯,这一点海岩在很多场合提起过。桌子上,看上去名贵的钢笔规矩地摆放在本子上。对于一个善于讲精彩故事,精神世界复杂的人来说,家并不是所谓的隐私。海岩的隐私是他的思想世界,他的小说呈现的是现实与梦想的实现,那才是他的秘密。
美国《纽约时报》曾撰文写道,在美国人的眼中中国有“造星”能力的两个人,一个是张艺谋,一个是海岩。因此,海岩在中国被称为“最具商业头脑的作家”。
“这可能是蒙的,也可能是歪打正着,但绝非刻意经营。比如我今天上街捡到一个钱包,但不可能天天上街去期待捡钱包。记得一次评比,评出十位对影视最有影响的华语作家,我名列第三,前面是张爱玲和王朔。给张爱玲的评语是:‘她是以文学目标出发,最终达到商业成功的作家。’而我是‘以商业目标出发,最终达到文学成功的作家’。这个评语我断不能接受。”
作家和商人本来不相关的两个称号,在海岩的身上巧妙地结合了起来。如果你认为海岩对他作品的商业推广运用了他的商业头脑,那你就太低估了这个中国酒店业权威人士的商业智慧了。
“我在饭店管理这一块可以说是成名成家了。在饭店管理职业经理人这个行业里,我所获得的头衔和地位,在整个中国历史上或许都没有人能够超过我。我在我们公司是高级副总裁,我主要管理北方公司,30来家企业万名员工,我还是旅游协会副会长、星级评定委员会副主任、全国旅游饭店业协会会长。在这个行业里,所有人都认可我。所以我在这个行业里的成就感比较大。”
“我出生那天,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旗,这过节般的景象我小时候每个生日都能看到。因为我和这个社会主义国家同日而生,我印象中的童年充满了优越感和革命式的快意。我的少年时期则是在‘文革’中度过的,辍学并独自生活,起居自由但心灵压抑,而且不敢上街怕被人打。直到15岁那年走后门当了兵才翻身变成革命大熔炉中的一员。”
属马的海岩早过了知天命之年,他经历过的人生就如同他写的小说一样多姿多彩,他的小说都来源于他所经历的、他所看到的、他所期望的生活。在商业、写作、设计领域,海岩都做到了出色,现在,海岩期望能够退休以后专心写作,和他的宠物们一起窝在家过单纯幸福的生活。
“我始终认为,我的文学潜能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我目前的作品都是在强迫的基础上写成的。我不认为发挥了我的水平。如果我不工作了,专心地写作、思考、读书,在精力最旺盛的上午,应该能写出更好的作品。”
要造就一个传奇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商业上不是每一个人奋斗后就可以成为李嘉诚,如同不是每一个企业家写了博客就能变成海岩。记录这个时代的故事、讲述自己的传奇,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关注的事情。在北京黄土飞扬的下午,在海岩透明的宠物室里,听海岩讲自己或者是别人的故事,才发现,原来生活最复杂的故事只有最简单的人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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