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绅生活 大隐隐于市
[发布时间：2011-05-29 15:24:53 点击率：]

  □ Ellen

  陈杰人的母亲贾馨园，被誉为我国宝岛台湾推广昆曲艺术的第一人，曾创办《大雅》杂志，讲述曲家风流，传播传统文化。上世纪80年代末，陈杰人的父母回到故乡上海寻根，觅到两座上海老租界有着年代掌故的洋房，一个在弄堂深处，紧挨着昔日“哈同花园”，作为住家；一个则位于永嘉路，是一所地中海式建筑，与孔祥熙故居毗邻，用来陈列明清家具、古董衣衫、刺绣艺品、点翠首饰等夫妇二人奔波辗转于两岸三地收集而来的珍藏，取名“缀百裘”。

  陈杰人三年前追随父母的脚步来到上海，便开始一步步接手“缀百裘”，并凭借私藏的古董家具营造出古色古香的氛围，将此处打造为一间高尚会馆，平日里开门以香茗待客，与世人共享私藏，时而也举办古琴说明会、国学赏析、苏州评弹交流之类宣扬中华传统艺术的活动。

  闺阁寻幽

  问起陈杰人这间会馆名从何来，他略一思索笑着解释道：“我母亲创立这个会馆的初衷，是想将她毕生追求的戏曲艺术，以华美的衣裳与凤冠为载体，让更多人认知且喜爱。她当时是借用了清代刊印的一本收录昆曲和花部乱弹零折戏剧本选集的名字《缀白裘》，寓意‘取白狐之腋，聚而成裘’，恐怕这样一改是怎样也不会有重名的吧。”走进清静的小院，这座两层小楼正如它的名字，低调而奢华，古朴而独特。

  这座始建于1924年的房子，是陈杰人父母在“修旧如旧”的基础上，改造成如今这副模样——走廊上的马赛克是新铺的，却是以最原始的方式，让手工师傅一块一块拼出了复古的图案；木板只挑完全腐蚀破损的几块，用相似的老木头修补上去；方格落地窗门和细长的侧窗，也保留了最初的风貌，只是加了老式铜质把手和如纱般薄透的竹卷帘，更显秀气。

  在陈杰人未接手之前，“缀百裘”更像是一个挂满了古董衣饰的博物馆，而今反而多了些生活气息，仿佛有哪位大家闺秀就住在此处，令人一进门便轻手轻脚了起来，生怕打搅了谁。陈杰人说，自己的确是在有意识地将家居氛围渗入到刺绣艺品的陈列当中，如私宅般摆放明清家具和古董漆器于会馆的各个角落，让进来喝茶小憩、欣赏珍品的客人，以为自己一不小心闯入了旧时人家的厅堂。

  陈杰人的父亲喜欢摄影，因此对老房子也有着特别的热爱，而母亲则是出于对传统的珍惜开始保护老建筑、老家具、老衣裳……一切留有岁月痕迹的东西都被他们当作宝贝珍藏起来，早些年一听到哪里的老房子要拆，他们便赶去“拾破烂”，几十年来收得不少好东西。因为对他们而言，即使是半块砖头或是石雕一角，都因其见证了历史而显得弥足珍贵，是有故事、有生命的。

  在父母的影响之下，陈杰人也对古旧之物有了深厚的感情，尤其是古董家具。“很多跟我一般年纪的人，还无法理解古董家具的妙处，就像小时候的我也并不能够很好地欣赏这些已有上百年历史的桌椅板凳。但接触久了之后，我感觉那些老木头的纹理和色泽，还有工匠全手工做出来的轮廓线条，是新造的家具完全不能比拟的，即使放在现代的住宅里，也具有一种永恒不变的美感。”爱上古董家具的陈杰人，用中西合璧的老上海欧式家具布置一楼的展示区域，然后在二楼以明清古董家具着重渲染闺阁的气氛。一张雕刻精美的宁式大床，重新镶嵌了两侧的饰板，挂上了纸灯笼；八仙桌与三把弧度优美的交椅，烘托出古雅的情调；内间靠窗放着舒服的坐榻、落地灯、梳妆台，闺中小姐起了床，便在此对镜贴花黄；再走进去一间茶室，阳光透过竹帘落在红木的圆桌上，时光仿佛变慢，一杯茶下肚便已是黄昏。

  私享乡绅居

  随着陈杰人从“缀百裘”回到他的私宅，另一种大气的古典风韵飘然而至。“家里不如会馆秀气精致，但多了点书卷气。我父母收藏的古董家具，有很多不舍得让我拿到会馆去展示，也不是因为出自皇家而特别稀有，多半只是民间器物，但他们就是喜欢，也许和他们的‘乡绅情结’有一丝半缕的关系吧。”

  这座多层建筑格局并不大，却分外典雅大方，被一个小小的花园围绕，窗明几净的底楼用作客厅和餐厅，沿着窄窄的楼梯上去是卧室、书房与储藏间。大体上装饰风格保持一致，老房子原有的硬装几乎保持原样，所用家具基本上以简约的明代古董为主，精简但有分量的摆设点缀其中，毫无浮夸之色。其中就有雍正及嘉靖年间宫殿地面所铺的黑色金砖，每一块都镌刻着监制人的名字，实属精品，却也只是静静地躺在一张明式方桌上作为坚实的案面而已。

  在整幢老宅中，最能压得住气场的一间就是陈杰人父亲的书房。极具时代感的电脑与电视机，在这间书房里却并不显得突兀，在与老家具色系相同的电脑桌前，摆着一张面板为菱形的古董椅，让脚与桌的距离更近，工作起来更方便；坐榻上所放的土布靠垫并不似会馆里的刺绣艺品那般精美，却与整体气质很搭调；窗前圆几上放着暗红的长条漆器与素雅的花艺，旁边一把看似寻常的扶手椅却是旧时的麻将椅，坐久了也不嫌累，是古董家具中收藏价值和使用价值兼备的珍品；另一侧的办公桌和博古架，不动声色地透露主人的高雅品位。

  除了书房之外，陈杰人说最喜欢的还有自家的院落。“最近院子里的花草疏于打理越长越疯了，让我感觉回了家就像置身世外桃源。偶尔还能吃上自家种的菜，真的是莫大的享受。”陈杰人推开落地窗，花园里的自然气息扑面而来，“我很感恩有这样一个院子，父母收的许多人家旧屋拆掉时留下的石雕和摆设，有时就这样随意地摆在角落里，反而有一种野趣。一间具有古典风范的房屋，配上这样的花园，让我们大隐隐于市的乡绅生活变得更加地道了。”

  【馆主简介】

  陈杰人，台湾人，海峡两岸知名的戏曲票友贾馨园之子，“缀百裘”锦绣会馆执行总监。学理工出身的他，斯文的外表下带有成熟的理性。他与传统文化结缘也许是因为母亲，但自从开始接手这份家族事业，便也爱上了昆曲、刺绣、点翠、古董和茶艺，并对原生态的事物充满兴趣，比如自家院子里种的有机蔬菜，或是一块安静而古老的石头。在他的打理之下，父母的两间老宅呈现出各自不同的风韵，或典雅或精致，亦居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