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视角·高连奎专栏

  美国是一个实用主义的国家，而不是一个自由主义的国家，这是我们考虑美国时应该首先记住的一个前提。实用主义是美国人和美国政府做事所遵循的首要原则。

  所 谓“实用主义”，其实就是“短期功利主义”，“哪种理论好使就用那一种”。实用主义本产生于19世纪70年代哲学家的书斋中，但由于其高度符合美国人的精 神特质，所以一出世就演变成为一种风行的社会思潮，其主要特点就是“以行动求生存，以效果定优劣”，到了今天，实用主义已经塑造了美国性格， 成为美国精神的一部分。

  在实用主义的主导下，美国人的思维是以解决具体问题为出发点的，没有太多关于世界、人类和对于长远的思考。即使 美国人一直高喊的“自由”，其内涵在美国也是不断变化的，奥巴马说的自由跟杰斐逊讲的自由也不是同一个概念。美国在建国、内战、进步主义、六十年代学生运 动等等，每个时期，其自由的内涵与外延都是不断变化的。

  美国政治学权威亨廷顿早就看到了美国人的两面性，说他们既是一帮高举理想主义旗帜的人，又是一群高度实用主义的家伙。这两套思维方式分别在价值和行动两个不同层面上发挥各自的作用。

  法国政治学者托克维尔也特别谈到了美国人现实的一面：“在美国，人们几乎绝口不谈德行是美的，他们只相信德行是有用的，而且每天都按此信念行事”；“他们喜欢用利益的原则去解释他们的几乎一切行动，美国实用主义大师杜威更是他的实用主义称为“工具主义”。

  美国实用主义的历史

  回 顾美国历史我们也会发现，美国历史就是一部实用主义的历史，比如美国早期在国际政治中以奉行“孤立主义”闻名，但走向霸权国家之后，美国却是干涉别国内 政，发动对外战争最多的国家。美国在2008年以前一直宣扬经济自由主义，但2008年华尔街金融危机爆发后，美国却一反常态的实现了国有化，而国有化是 自由主义者最忌讳的经济政策，代表作就是“两房”的国有化、花旗银行和通用的国有化等。而且最令人惊奇之处在于美国政府，不管是信奉保守主义的布什当局， 还是尊崇自由主义的奥巴马当局，不管是保尔森，还是盖特纳，在政府救援的方式和手段方面，居然显示了高度的一致，就是诉诸政府，而不是诉诸市场，即使是冒 犯所谓的“道德风险”也在所不惜。

  美国是一个信奉个人主义的国家，但美国在战后的杜鲁门、肯尼迪和约翰逊几任总统的执政中一直强调公 平，而几乎不谈自由，比如杜鲁门的施政纲领被称为“公平施政纲领”，人权总统肯尼迪最大的贡献就是“平权运动”，以建设“伟大社会”著称的总统约翰逊在就 职演说中引述“五月花公约”时就说，这一公约以公正来表达，公约的第一条是公正，就是允许所有迁徙到这里的人共享土地的硕果，而且他的就职演说一直在反复 强调公正，而几乎不谈自由，而他的“伟大社会建设”也是完全按照公正的原则实行的。

  “公平”和“自由”都可能成为美国的主流意识形态， 关键看时代的需要，但实用主义虽然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但绝非什么正面的概念，而美国奉行“实用主义”路线带来的也不只是益处，也包含很多恶果，比如里根- 小布什主义的减税政策，虽然在当时缓解了国内矛盾，但从长期看却给国家遗留了巨大的债务，以至于现在的美国成为了一个“债务帝国”，每年的债务利息，几乎 就相当于医保支出，如果连本带息，几百年都还不完。

  美国号称民主国家，但美国的铁杆盟友中大都是独裁统治国家，比如在中东美国一直反对民主普选的伊朗，而与仍然实行皇帝制度的沙特是盟友，但沙特却是伊斯兰原教旨主义主义的最大金主，911恐怖袭击的主犯大部分来自沙特。

  如何与美国打交道

  美国之所以成为一个奉行实用主义的国家，是因为美国本身就是两党制国家，民主党和共和党分别代表美国的左右两派政治势力，事实并不存在一个共同的美国理念，任何一派都可推翻另一派的主张。因此美国可以非常从容的从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识形态之间进行切换。

  其 实这就给中国与美国打交道奠定了基础，美国的左派民主党上台之后，我们可以跟美国谈价值观，谈民生改善，谈基础设施建设，从这方面对美国领导人进行道义上 的支持，而一旦右派的共和党上台后，我们可以跟美国谈企业利益，谈扩大贸易和投资，这方面是共和党的利益所在，总之中国如果研究透了美国的政治生态，在于 美国的交往中是完全可以“左右逢源”的。

  另外实用主义的国家最大好处就是容易向利益低头，二战后与日本和解，并扶持日本实现复兴，昨天 的敌人很快就会变成今天的朋友，同样对于中国也是一样，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一向仇视中国的美国学术界却提出了“中美国”，“中美共治”等让人大跌 眼镜的亲华主张，这就是实用主义国家的行事特点。

  因此我们没必要为中美冲突担心，因为中国是一个包容的大国，而美国是一个善变的大国。在中国比较弱小的时候，坚持实用主义的美国可能欺凌中国，而中国一旦强大起来，坚持实用主义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