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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晓东特别不像一个老板。
每天早晨,他早早起床,在自家院子里伺候那些花花草草,一棵桔子树,被他照料得挂满了红红的桔子。之后,他跟他的两只大狗道个别,步行去办公室上班。
短短5分钟的路程,遇上乡亲邻居都会点头打个招呼——他在这个镇子上特别有名,谁都知道他的五峰电容器公司是镇上的纳税大户,而且,还收留了不少残疾工人。
“潘晓讨论”
点燃理想之火
跟许多草根出身的民营企业家当初“穷则思变”的从商背景不太一样的是,周晓东并不是单纯地因为自己家庭不富裕而干起了企业。
上世纪80年代初,周晓东已经是江西南昌颇有点小名气的木匠了,生活安宁,小日子过得挺红火。
但他内心仍深深牵挂家乡。他从18岁告别诸暨老家,一晃10多年过去了,可家乡的乡亲们仍然生活得十分艰苦,“我看着心里很难受”。
1980开始的那场著名的“潘晓讨论”拨动了周晓东的心弦。过去,他一直以自己“地主阶级”的出身而自卑苦恼,对于生活,从来不敢有过多的奢求。而这一次,看到与自己有着相同“阶级背景”的潘晓勇敢地提出人生观价值观的问题,他也真正开始直面自己的内心,思索关于人生和社会的种种命题。于是,每天夜深人静之后,他一笔一画写出后来在《中国青年》发表的《让我们用血肉来拥抱世界》,让这场历时一年多的讨论掀起新的高潮。他深情地写道:“我热爱周围的人们,有不少可以肝胆相照的朋友。为了这些善良、正直的人们,我甘愿贡献自己的一切……”
更有意思的是,周晓东还曾写过一封长达万言的《自荐信》。在信中,他深刻地阐述了对当前社会的一些看法,在党的建设、基层干部管理、民主与法制的完善、农村建设等方面发表了自己的见解和建议。他大胆提出:给我一个最穷的公社或某个局部地区,5年之内我有信心叫它有所改观。这封信由于针砭时政、想法大胆,被《中国青年》杂志社作为内参呈报中央。
也许正因为如此,周晓东之后人生的每一步,都是以这样的信仰为基础和前提,这令他与许多同时代的企业家相比,少了“商”味,而有了更多的理想主义色彩。
人可以被打败
但不能被打倒
经过反复思考,周晓东决心放弃安逸的生活,带着妻子女儿回到家乡,希望找出一条可以使农民脱贫致富的路,他开始了艰难坎坷的创业之路。
1984年,当地区政府委任他筹建“诸暨市电容器厂”,借来的两万元钱加10间简陋的平房就是全部家当。连电容器都没见过的周晓东硬着头皮干起来,用他的话说,筹建的过程“可以写一本小说”。
工厂终于开工了。厂里生产的是电风扇电容器,特别好卖,客户都是背着现金来厂里提货。然而好景不长,由于质量不过关,用户纷纷要求退货。工厂不得不停产整顿。周晓东整整干了3天,检测返修了3万多只电容器,人近乎虚脱。从此他有了深刻的质量意识。
更可怕的打击还在后面。1990年腊月二十九的凌晨3点多,周晓东突然被一阵擂门声惊醒。开门一看,厂子火光冲天,已经没有救了!正月初三,周晓东就骑一辆自行车在上海的瑟瑟寒风中找人,在那些孤独萧瑟的夜晚,支撑他的只有重振旗鼓的信念……
正月十三,厂子里又响起了机器声,企业挺过来了。
周晓东爱读书,而所有的书中,他最爱的是《牛虻》。这本书,在他流浪时激励过他,到他创办企业历尽种种艰辛时,也支撑着他。
前两年,他去意大利考察,专门抽空去了美丽的阿尔卑斯山脉,站在牛虻亚瑟曾生活过的地方,他感慨万千。他告诉记者,他最佩服的就是牛虻那种忍受苦难,但又从不诉苦的精神。这种精神,在他人生路上遇到困难时成为他最大慰藉和力量。
“能够打倒自己的其实永远都只有自己。海明威曾说过,人可以被打败,但不能被打倒。”
用自己的方式
实践诺言
在经历了人生的种种大风浪后,周晓东现在的思想,已经趋向于更朴实,但却是返璞归真的彻悟。
为了办好企业,周晓东也曾尝试过多元化,做过服装,也搞过建筑,后来都失败了,企业也损失了不少。现在,他只想着一心一意地专注于电容器行业,在这个领域做到最好。
每年,他投入技术改造的资金都有好几千万元,五峰电容器公司的技术水准在行业内一直在最高之列。从2004年开始,企业年年被评为“中国电子元件百强企业”,每年的产量达到7亿只,解决了当地500多人的就业问题,其中,有许多还是残疾人。逢年过节,周晓东总不会忘记左右乡邻,为老人们封一个红包是他坚持了许多年的习惯,每年,公司都有几十万元钱捐赠出来,给那些最需要的人们……
27年前的那些记忆已经泛着微黄,但周晓东始终铭记着那时候的理想和誓言,他对记者说:“那些东西已经成为了我的一部分,在任何时代都不会改变。”他用自己的方式实践着曾经的诺言,尽自己所能帮助更多的人们过上好日子,他做到了。
他谈论这些的时候,目光看着窗外——一树枫叶红得正好,在这寒冷的隆冬季节,像火焰一样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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